他们并没有统一的行动纲领,也不轻易把「革命」挂在嘴边。他们更在意的是「如何真正继承马列思想」——他们逐渐明白,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於「有没有读过马列着作」。
国家从未明文禁止任何人《资本论》,也没有将《宣言》下架,甚至鼓励在官方教材中多次引用「生产资料公有制」和「按劳分配」这些闪亮的词汇。人们可以自由背诵语录,甚至在学术论文中引用恩格斯、葛兰西或卢卡奇的理论。
但这样又能怎样?
真正的问题核心,远b书籍是否被禁止更为隐晦且深刻。关键不在於谁能,而在於谁有权力诠释。
他们震惊地意识到,释经权——即对经典文本的解释权,才是当今时代最核心且不容质疑的权力。就像古代,诵读经文并不困难,真正的关键在於谁有资格为经文注解,而谁的注解又能被视为「正统」。
《资本论》在新华书店的显眼位置堂堂正正地陈列着,然而关於「剩余价值」、「无产阶级专政」的真正意涵,以及这些概念在当代中国该如何实践,似乎永远只有一个机构拥有最终解释权:那就是自称代表人民的权力机关。
这个机构就像一座不可亵渎的罗马教廷,垄断了对「真理」的最终解释权。他们认定什麽是社会主义,什麽就必须是社会主义;他们声称「按劳分配」自然包含高阶主管的千万年薪,这就成了不容质疑的真理;他们主张「共同富裕」的前提是先让一部分人暴富,於是就没人敢公开反驳。
然而T制外的这些人,即使穷尽毕生心力钻研,理解得再透彻,终究只是无缘踏入核心殿堂、只能在广场外仰望的旁观者,被视为理论上的异端。任你如何阐述见解,他们依然紧握立法、人事、预算等大权,掌控一切的话语权。
随着讨论越深入,他们越觉得自己像一群被赶出圣殿的信徒。信仰的火苗尚未熄灭,但通往圣殿的道路已被封锁,那条曾经指向真理的路径,如今铺满了由权力JiNg心编织、华丽却空洞的T制话术。他们既不盲目追随个人,也不迷信任何特定经典着作,更不幻想回到过去的所谓「h金时代」。他们单纯地渴望,渴望夺回本该属於每个平凡人的解释权,让社会主义不再只是橱窗里JiNg美的展示品,而是重新成为一种鲜活的、能够被感受、被讨论、真正属於大众的事物。
2019年尾声,他们隐约明白了自己「该立足於何处」,却仍不急着宣告「究竟想做些什麽」。当年的北京,雾霾似乎b往年散得快了些,广州的空气依然黏腻。街角的咖啡馆静静伫立,没人知道那些年轻脑袋里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,或许也没人真正在意。
说到底,他们不过是一群年轻人,试图在时代巨浪完全转向之前,努力留下些许清醒的注解罢了。
然而,他们并不知道,就算幸运夺回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释经权,前方等待他们的,究竟是光明大道还是更深的迷雾?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