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福克郡,夏日午後。
风从圣约翰教堂的钟楼方向吹来,低声穿过牧场间的栅栏与杨树,卷起了一整片起伏的草地,像古老乐章中的前奏,轻轻冲撞康斯坦博画室的窗框。窗边挂着的灰白sE亚麻布被掀起,瞬间扬起又落下,像是某种无声的提示。
康斯坦博坐在画架前,眉头紧锁,手中的画笔在半空犹疑。他望着画布中央那棵橡树——德达姆村口的老树,自童年起就耸立在记忆里,如今却像陌生。天空里叠着厚云,但他怎麽调sE,调sE盘上的蓝与灰始终调不出他想要的那种「厚度」。
不是技术问题——他技法熟练,从不缺笔触。
他缺的是……一种说不出口的东西。
那幅画他已经重画三次,这次却突然在云层边缘g出了一道深灰sE,像是暴风刚刚擦过。康斯坦博盯着那道笔触,直觉它不是自己的风格——太重了、太冲动了。
他蓦然意识到,那一笔,是透纳的。
他将画笔放下,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一步。那道灰sE像火痕,烧在整幅画的心脏上。明明只是个sE块,却让他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羞愧感,彷佛自己私自打开了某个人的cH0U屉,偷拿了他用过的墨。
「他会说我在学他,然後嘲笑我。」康斯坦博低声说,像在说服自己。
画室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,外头的太yAn正要落山。
桌角放着皇家艺术学院来信的回覆函,他刚同意今年再次参展。展览会在六月初,他还有时间完成这幅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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