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片大片的土地上都是森林燃烧之后的草木灰,不但省去开荒的功夫,还是天然的肥料。倘若要冬种、春耕,只需要将荒原里的树根草根挖出,工作量算是很少的。
如今是仲秋了。还来得及在入冬之前栽种些可以越冬的苗木。依着官府赈济的粮食捱过小半年,来年或许就有丰收——这样的前景对于许多人来说称得上是从前不敢想象的幸福。
于是渭城周边,渐有人烟。虽不多,可总是慢慢聚集过来了——
到今夜的时候,便又有两人踏着夜色也来了。
是……两个女人。一老、一少。
实际上老者也不老,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,算半老徐娘。在深秋夜里裹了一件藏蓝的棉布斗篷,头上戴一顶斗笠。这打扮不伦不类,像是跑江湖的,却又像是寻常的妇女。然而瞧她斗篷上摞了几块补丁,便晓得或许是因为生活窘迫,便将避雨的斗笠用作避风沙的檐帽了。
这中年的妇人,自称豆婆。
豆婆身后的,是一看着十六七岁的小娘子。也穿粗布衣、戴斗笠。但衣上补丁更多。可即便如此,倘有人透过她面上蓬乱垂下的头发细细瞧,便会发现这小娘子实是个天香国色。
这小娘子,自称凌娘,说是豆婆的女儿。可外人看了会觉得奇怪——这老娘倒不心疼女儿,叫她臂上、背上,都提了背了许多东西。
——背上负两杆大戟,足有七尺长。三分之一在背,另外长长的两截则高高地冲向天。寻常男子这么个背法都要行走不便,这凌娘却走得很稳当。
左边腋下则夹了一捆刀剑。但看着都不是真家伙,而是些薄铁片打造的玩意儿。虽然明晃晃,可会一颠一颠地颤。就令人想起那些街头耍刀吞剑的卖艺人来。右手则提了一个蓝底白花的大包袱,鼓鼓囊囊。看着放的是被褥、衣物、吃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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